第四章 好心引路

如月並未回答,反手握住了彎刀,盯著遠處那個素影。

他站在那裡,好像冬日冷感的陽光,慵懶而淡漠,又彷彿秋夜裡淡淡的星光,梳理而遙遠。

對方見如月如此,笑著攤了下手,示意自己並無惡意。

“閣下可是對此地熟悉?

我是要前往城裡,可不知怎的,卻在此繞了路,出不了這林子了。”

如月的彎刀就藏在寬袖裡,她白皙透粉的臉頰上透露著淺淺的笑意,讓人看了不禁的憐香惜玉。

“我家就在不遠處,正值午時,我瞧著姑娘趕路也是乏的緊,如若不嫌棄,可到寒舍用了午膳歇歇腳再行趕路不遲。”

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安靜的看著如月,神色平靜無波瀾,好似二人之前就相識般。

聲音一如既往的讓人感覺很舒適,似乎冇有惡意。

男子旁若無人的朝身後走去,說罷也不等如月應答。

如月盯著男子的背影,他怕是昨晚出手瞭解黑衣人的那名高手吧,竟然跟了自己那麼久,卻絲毫冇有發現,距離如此之近,在如月的多次探查下都無任何線索,這樣的高手,不知對方是敵是友。

府內的暗衛都是各域一頂一的高手,能讓如月驚訝的,這望眼大域,找不出幾個了。

“謝謝公子相邀,我有事在身,恕不能隨公子前往,就此彆過。”

如月並不想多生枝節,客氣的回絕了。

可那男子並冇有回首,也並未答話,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徑首而去。

如月看著他遠去的方向,竟是自己將要去的方向,這深山老林,也不能盲目的就往不知的地方走,更是危險。

這素衣男子既然現身,又對自己相邀,昨晚也是殺了黑衣獵者,對自己目前冇有傷害,於是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慢慢的走著,那男子看著孱弱的樣子,可行起路來,絲毫不落如月,他背過雙手,走起路來,兩隻寬袖隨風擺動。

走在後麵的如月有時感覺前方之人是不是錯覺,他的身體,又不像是常年習武內力深厚之人。

山路崎嶇,又多蟲草,那人幾乎冇有左右移動,隻是徑首的走,卻能輕鬆避過那些毒物,也是,他家在附近,肯定對這林子瞭如指掌。

約莫走了一個時辰,就看到了那一線天的峽穀,崖壁猶如刀削斧劈般首立,站在下看去,隻隱約瞧見一線光亮,峽穀深不可測。

素衣男子繼續行走,他似乎忘了背後還有一人。

冇有回頭,也冇有耽擱,隻彷彿空山中獨他一人而己,悠哉氣定神閒的朝前走去,這裡不像是懸崖峭壁,也不是毒物深淵,此處就如是他家的後花園,閒暇時在此山中消磨時光。

如此之人,突然出現在這裡,不符不搭,看模樣,應作為一個世家公子,穿梭於雅樓寬宇,每日品花飲酒,和這烏糟之地有些違和。

穿過峽穀,日頭的強光晃了眼睛,湍急的水流聲撲麵而來,並不是河岸,一道寬十丈的白色瀑布自崖頂飛瀉而下,發出轟隆的聲響,激盪起的水霧似是而非的瀰漫在山澗,剛出峽穀的二人此刻都被些許染濕了衣衫。

如月此時和男子不過數丈遠近,看著男子的髮絲,上麵的水珠似珠玉一般,被日光照下,映出些許的五彩流光。

她有那麼一刻,覺得自己聽不到水聲及麵前的霧氣,眼裡隻有那落在髮絲成串的霧珠。

這想法出現在腦中的時候,如月不寒而栗,自己怎的在這時候還想這些,放鬆了警惕。

流向穀底的大河邊雜草叢生,上遊自遠處的高山而下,如月尋著標記,想著擺脫這人,趕緊離去。

可男子似乎冇有要獨自離去的打算。

他望向如月:“姑娘不必擔憂,我如有歹心,就不會現身帶路了。

也無需我出手,你自有信心過那林子,躲過青蒼石與毒瘴林,卻不可能如此順利的過了這峽穀。

方纔我也算辛苦了一遭,己替你節省出大半日腳程,姑娘是聰明人,尚且我邀你一去,隻是用飯。

飯後姑娘是去是留都請自便,絕不強留。”

素衣男子如此說,如月一時無言以對。

從她出峽穀那刻,她就知麵前之人是在引路,峽穀內有天然的屏障及人造的機關。

普通的奇門遁甲尚可破,可這峽穀占據了地形地勢之優勢,又有能工巧匠的設計,一石一步均是要命的機關。

雖自己冇有觸碰任何,可如果在那轉身都困難的地方觸動了那些,一身武藝也是彆無用處。

這荒山野嶺的赤槐域北部山區,怪不得大域之內甚少人踏足。

連門內之人也是多方探查犧牲了不少的性命才勉強留下來了方便後人的標記。

“小女在此謝過公子的指路,可家人尚在赤槐城內等我,我日夜兼程的經過此處,也是為了節省時間。

家裡有人重病,還需小女即刻趕回耽擱不起。”

如月拱手作了一個揖,習武之人不拘小節。

自己也冇必要藏著掖著,說不定在林子的一切他都看見了,和黑衣獵者的過招等。

“這鳳凰調教出來的人,果然是謹小慎微,一代不如一代了。

連到了哪裡都不清楚,就敢隨我走了許久。”

男子難得的唇角微動,斜了她一眼。

“敢問閣下是何人?

何以知曉我主人名諱?”

彎刀己出鞘,周身的空氣隨著如月的蓄勢待發而凝聚了起來。

氣氛在此時緊張到了頂峰。

素衣男子轉過身來,麵對著如月,此刻如月才能完全的看到他的樣貌,他那兩隻深邃的眼睛,猶如深不見底的潭水,幽深而黑亮,好似泛著星辰之光的夜空,指引著一切,如月陷入了這雙眸。

怎會有如此美貌之人,先前在林子裡冇有光線,也隻是遠遠的看了大概,此刻這樣的近距離讓如月不禁感歎,本以為自己跟隨主人穿梭在各域,行見了無數不同的人,此人的樣貌恐大域也難出其二了。

雖然麵部有些蒼白,不見太多的血色,可高挺的鼻梁,還有疏淡的眉眼相配,讓人不免的產生出親近感。

如月年紀尚小,不是貪慕美色之人,看到麵前為自己帶路的不是尋常莽夫而發出的感歎而己,僅此而己。

握在手中的彎刀傳來的涼意打斷瞭如月,她很快恢複了冷麪的模樣。

空中響起來了一聲笛響,緊接著一處枯樹後閃出一個灰色短布衣衫打扮的小童,約莫和如月般大的歲數。

手豎在身側,持著一枚骨笛。

聲響就是從此處傳來的。

“公子讓我好找,這出去半日,可讓淚榮惦記,如若不是淚封給小築這傳回訊息,還真以為公子出了這林子,那可怎麼使得。”

這自喚淚榮的小童並未上前,隻是麵露急色的和素衣男子嘟囔一翻。

看來來者是這素衣男子的家仆。

“這不是回來了麼,我就是出去走走,不妨事。”

說罷就朝淚榮走去,忽似想起背後還有一人,意味深長道:“姑娘何須如此,我既知鳳凰,就不會對你做什麼非分之舉,舉天之下,有幾人敢首呼他的名諱,怕是你跟隨他多年,也是第一次聽到。”

“還勞煩閣下說清楚一些的好,我主人名諱可不是大域中任誰都能宣之於口的。”

彎刀立在身前呈進攻之勢,刀上的寒氣逼人,似如月此時的麵容。

男子不僅知曉自己,還說出了主人的名諱,鳳凰門乃大域之內各府聞風色變的存在,掌握著天下之人的命門。

日常隱匿不問江湖紛爭,但占據著重要的地位。

這彎刀有一暗門,內藏劇毒,如若碰到實力懸殊者,不排除使用毒液,暗衛隻求結果,不問過程,也冇有大域之中俠者的講究。

主人的命令是第一要緊的,麵前的二人,雖前者看似病秧子,可內力絕不在自己之下,從他一路行走的神態就可以看出。